星期六, 二月 24, 2007

(巴黎的)狂想瞬间

我最喜欢看除恋人以外的人像,与一对对象征甜蜜与浪漫的恋人相比,他们更独特、更细腻,更适于展开狂想。

比如第80页的独坐男人,神情沮丧,落寞中却让人感到无比诙谐。这诙谐来自何处?或许来自他驼着背掉一支烟的模样;或许来自趴在他脚边的长毛老狗,涂着舌头憨态可掬;或许来自他面前的小圆咖啡桌和其上与桌子形似的高脚酒杯。我对着老头儿的失意全不在意,只是觉得他又可爱又好笑。作为一个年轻人,谁会理解人老后为什么而神伤。总有一天我会活到那个岁数,那时再同病相怜不迟。现在我只管开怀地笑。向1955年独脚桌旁失意的老男人敬礼!

第112页,从战舰咖啡馆的窗子向里看,最惹眼的无疑是画面中心侧身而作的青年男子。他目光投向远方,神情若有所思,独自来到咖啡馆,以沉思消磨整个下午——是那些无所事事又心事重重的年轻人中的一员。仔细观察后才发现他并不是独自一人——桌旁还坐着他的同伴,从窗外仅能看见其一团头发。可惜同伴的存在也不能把他拖出自我的世界。或许前一秒钟他们还在热切地讨论着什么宏大的计划,后一秒他便滑入自己的壳。我这么猜想是因为自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:对一切都那么热心却又时常心不在焉。我什么都想要,于是坐在人声喧闹中融入高谈阔论。然而似乎没有什么是我真正想要的,于是我凝视远方思绪飘渺。

入了画的人,总是逃避不了被观画人在想象中扭曲的悲惨命运。我漂浮在第156-157页蓬皮杜文化艺术中心观览台(?)的大窗外展开狂想。已经落了尘、布满划痕的拱形窗子仿佛一幅油画斑富有质感的表面,里面的游人化为扁平的古典油画中的群像。人们的表情、动作无需丝毫夸张,便已具有人物群像所需的戏剧张力。这样一幅巨型古典油画悬在城市上空,画中的人物似圣人般俯视着、悲悯着、惊诧着。俯视确实具有某种神圣的意味。日常生活中,大家都习惯了平视的单调视角。因此摄影师或画家通过独特视角带来的作品能产生震撼人心的效果。随着数码相机的普及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刻意寻找与众不同的角度记录寻常事物,使其脱离平庸。然而放下相机,大部分人仍旧平视生活,仿佛与众不同只是用来展示给别人看的。因此我格外欣赏这样的人:他散步时会四处张望,随时为新奇美好的景象停下脚步,沉浸其中。

扯远了扯远了。拉回主题:本文是关于几张照片不着边际的狂想。这些照片都来自《巴黎的瞬间》,北京之行的收获之一。

2 条评论:

2ya 说...

蓬皮杜那张画解释得好。虽然之前我不觉得像古典主义油画。你总是有能力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提起古典主义,然后得到我恍然大悟的附和。
可是,“与众不同只是展示给别人看的”,而放下相机,我们依旧在实质上过着平庸的生活。你说这可怎么办?

0065 说...

嘿!我可不觉得我们是这样的人。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能一惊一乍发现不同视角的人了。